冬天围炉喝茶的时候,我们顺其自然的讨论诗歌和艺术,也哄堂大笑,谈论八卦和逸闻趣事。
有个不曾喝茶的朋友一本正经的问,喝茶能解渴吗?
南方人喝茶有时过于文雅讲究,导致喝茶变成了日常琐事里抽不出时间的消遣。有时候我们对事物不是可望而不可及,而是臆想让我们产生距离,似乎靠近会暴露我们的底牌。
臭味相投的朋友在一起总是会认真的问对方“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?”
大多得出的结论是,做喜欢的事,消遣度日。可有时,做着喜欢的事的人们,也在四目张望,企图逃离。
古人推崇酒,视饮酒为风雅,常常借酒消愁,也醉酒直言。写酒、颂酒、歌酒甚至酿酒,却少有人写茶。
清朝的诗人张灿有一首《手书单幅》:“书画琴棋诗酒花,当年件件不离他。而今七事都变更,柴米油盐酱醋茶。”
被归为油盐俗物的茶有比酒更耐人寻味的生活真谛。
△电影《寻访千利休》 海报
电影《寻访千利休》中,秀吉遭难,自以为将死,佯装无意踏入千利休的茶室。
秀吉说“若必有一死,我希望,能亲身感受一次您的款待”。
利休并未为其奉上茶,而是端来一碗冰冷的小米粥,秀吉边吃边痛哭。
利休的茶室中手书一「闲」字。
秀吉说“尽管那时候贫穷不堪,生活却悠闲自在。我总是枕在母亲膝上,她总会说,种种烦恼,都将随一夜好眠烟消云散,好好睡觉,无需烦忧,每每听到这句话……”
利休说“那么,就寻找您内心的宁静吧”。
秀吉哑然,点醒般看向那一「闲」字道,“原来如此”。
利休这才为其奉上茶。
最大彻大悟的醒世名言往往是回归质朴生活本身而归结出来的,俗世万千,世事常无常事可以尽欢,不如将就一杯茶以消磨,从茶中试着喝出一点点喜悦。
生活不必高攀,喝茶也实在俗气。就像紫砂壶也不过只是一抔泥土,茶人爱的不过是制壶时的诸多讲究。
一云游小僧街头叫卖“富贵”.
“卖富贵,卖富贵呀!”富贵实在诱人,叫卖的却只是个衣衫褴褛的和尚,行人嗤之以鼻一哄而散,只留一老伯。
小僧向老伯指点一个方向便扬长而去,老伯顺着指点前去,挖出了“五色俱全,灿若披锦”的泥土,后陶人皆以之烧壶,传说紫砂壶由此而来。
行人只认富贵的皮相,看到衣衫褴褛便一哄而散,紫砂壶的本体只是污泥,点石成金的传说不过是臆想,种种不可及困惑着常人,非要把俗事和清雅剥离清楚。
郑板桥有首《竹枝词》就写的很有趣:“湓江江口是奴家,郎若闲时来吃茶。黄土筑墙茅盖屋,门前一支紫荆花。”
浅白通俗的山野小调一般可爱,邀茶以传达情意,黄土茅屋实在不是品茶的好处所,点题一支紫荆花就格外风趣别致。
喝茶应当是贯穿生活并顺其自然的小事,实在不必鼓吹风雅,抬高身价。世事多俗事且大多烦忧,既然无事可尽欢,不如将就一壶茶。
再借用《寻访千利休》里的一句台词:此刻,请品味这杯质朴的茶,享受生命的,喜悦。